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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中的保加利亚反法西斯地下抵抗运动

无产阶级陈

  1941年6月22日,当希特勒德国向苏联发动侵略战争之时,处于非法状态下的保加利亚工人党(共产党人)即呼吁保加利亚全国人民同德国和保加利亚的法西斯主义者作毫不妥协的斗争,粉碎希特勒妄图把保加利亚捆绑在侵苏战车上、把保加利亚的军事和经济资源用于侵略目的的企图。两天后,保共中央委员会政治局决定发动反法西斯民族解放斗争运动。斗争方案事先已经草拟。为了更好地指挥军事行动,在保共中央委员会下和各地区委员会下都设一个特别军事委员会。保共中央特别军事委员会的负责人先后是赫里斯托·米哈伊洛夫(Hristo Mikhailov)和茨维亚特科·拉多伊诺夫上校(Col. Tsvyatko Radoinov)。他们都是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都由苏联通过保共国外委员会派来。幸亏有杰出的政治家瓦西里·科拉罗夫(Vasil Kolarov)、斯捷潘(斯坦科)·季米特洛夫(Stephan (Stanko) Dimitrov)和维尔科·契尔文科夫(Vylko Chervenkov)领导的这个委员会,否则设在苏联的“赫里斯托·博特夫(Hristo Botev)电台”从1941年7月23日以后是无法定期播出“人民之声”的。
   还是在6月,里拉山上的小镇拉兹洛格近郊就成立了第一支游击小分队。这支武装部队由当地的保共支部书记尼古拉·帕拉普诺夫(Nikola Parapunov)指挥,成为游击分遣队的雏形。到8月末9月初,在杜普尼察、巴塔克、卡尔洛沃、塞弗列沃和加布罗沃近郊的游击小分队都开始了牵制和破坏活动。两个月里,他们就有30起破坏和牵制行动,其中包括烧毁瓦尔纳和鲁塞列车站上的油库。
   1942年春,保加利亚警察开始搜捕反法西斯组织和保共的主要成员。他们逮捕了包括党的主要领导人安东·伊万诺夫(Anton Ivanov)和特莱伊乔·科斯托夫(Traicho Kostov)在内的60名活跃人士。伊万诺夫和一批保共党员被处死,科斯托夫被判处终身监禁。尽管这一打击突如其来,但斗争继续进行着。1942年夏组建了新的游击小分队,这些小分队开始合并成游击分遣队。这样,在穆戈沙丘陵一带活动的游击小分队便合并成了“恰夫达尔游击分遣队”(恰夫达尔(Chavdar)是16世纪保加利亚民族抗击土耳其人入侵的英雄)。从巴塔克近郊来的一支游击连和从克里齐姆来的一队地下党在1943年2月14日合并成了一支游击分遣队,并被命名为“安东·伊万诺夫”。它的组织者和指挥员是参加过1923年人民起义的格奥尔基·利蒂纳(Georgi Litina)。在巴塔克附近罗多彼山脉的一个古老小镇上,他们建立了一个叫“德黑兰”(为纪念当时的德黑兰“三巨头”会议)的基地。从这支游击分遣队里,日后走出了两位保加利亚人民军的将军:格奥尔基·谢克尔基耶夫(Georgi Sekerdjiyev)和伊利亚·克雷斯捷夫(Iliya Krystev)。普罗夫迪夫、卡赞勒克和卡尔鲁科沃地区的游击分遣队组成了“赫里斯托·博特夫山地游击分遣队”。
   从1942年1月中旬到6月,保加利亚警方记录了31起破坏活动,从1942年1月到10月,则是242起。铁路和通讯网的毁坏几乎变得习以为常。入夏以后,游击战也日趋频繁。在1942年夏秋季,游击队共进行了72次战斗。
   1942年7月17日,“赫里斯托·博特夫电台”播出了保共国外委员会认可的“祖国阵线纲领”。这份纲领由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和科拉罗夫起草。这份纲领的内容包括:要求保加利亚在战争中宣布完全中立、撤回在塞尔维亚和色雷斯围剿游击队的保加利亚军人、军队摆脱君主的控制、禁止向德国出口食品、保证所有城市和农村劳动者良好的生活条件、恢复公民的完全自由,以及取缔所有的法西斯组织,诸如“战斗保卫者”(Brannik,成立于1941年,保加利亚的法西斯青年组织,类似于纳粹德国的“希特勒青年团”)和“军事集团”(Military League,1922年由一群失意的军官成立的法西斯组织,1923年发动政变上台)。这份纲领还号召所有的爱国力量都必须联合起来推翻反民族的亲希特勒政权。
   到1942年末、1943年初,宣布参加祖国阵线(Otechestven Front,OF)的有保加利亚工人党(共产党人)、保加利亚人民农民联盟(左派)、“环节”联盟(Zveno,1930年由一群军官成立的军事政治集团,1934年曾发动政变上台,次年被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三世镇压)、保加利亚社会民主党、一些无党派民主人士和一些脱离“军事集团”的进步军官。到1942年底,祖国阵线在各地已有136个委员会。
   1943年春,各路反法西斯力量团结在了祖国阵线的旗帜下,从而推进了游击运动的发展。游击战的中心在斯雷德纳山脉,那里活跃着最大的“赫里斯托·博特夫游击分遣队”。1月到3月间,游击队进行了144次战斗。在城镇和农村则活跃着保共的地下党战斗小组。这其中包括В·雅科夫(V.Yakov)和И·布拉基诺夫(I. Buradjinov)的战斗小组。这两人在索非亚暗杀了法西斯军团的领导人、前战争部长赫里斯托·鲁科夫将军(Gen. Hristo Lukov),高级警官潘捷夫(Pantev)和法西斯激进分子С·雅涅夫(S. Yanev)。为了更好地开展军事行动,祖国阵线还成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人民革命解放军(Narodnoosvoboditelna Vastancheska Armiya,NOVA)。其革命总参谋部的负责人是保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赫里斯托·米哈伊洛夫(Hristo Mikhailov)。全国被划分为12个战区,每个战区设一个人民革命解放军军事委员会。同时,与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总司令部和希腊民族解放军司令部的联系也建立了起来;三方互派特使,共同协调边境地区的游击活动。被保加利亚方面派往南斯拉夫方面的特使是保加利亚解放斗争最早的组织者之一、游击队司令员——施捷留· 阿塔纳索夫将军(Gen. Shteriu Atanasov)。
   为了镇压日益壮大的游击运动,保加利亚政府开展了反游击清剿行动。1943年春,保加利亚当局向游击战最激烈的核心地区派遣了一支由2万名士兵、宪兵和警察组成的讨伐部队。但他们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为了更好地配合新成立的保加利亚人民解放武装,身处莫斯科的保共国外委员会和季米特洛夫同志日以继夜地忙碌着。他们通过“赫里斯托·博特夫电台”和“莫斯科广播电台”不断地向保加利亚国内播音,并为国内的反法西斯地下宣传活动提供帮助。在莫斯科的情报学院,从保加利亚来的同志接受着各种军政训练。他们随后将乘坐苏联潜艇回国,担任国内各游击分遣队和反法西斯地下组织的教员和顾问。
   到1943年底,法西斯保加利亚当局承认,国内存在着一条秘密战线,它对政权构成了严重的威胁。1944年春,人民革命解放军已拥有6000名士兵,到秋季,他们共执行了774次战斗任务。很多从战俘营里逃出来的苏联士兵加入了保加利亚的游击分遣队。在城镇和农村的许多工厂里也活跃着当地的战斗小组,仅1943年他们就执行了1600多次破坏和牵制任务。
   1944年1月,鉴于苏德前线的最新形势(红军顺利从乌克兰向巴尔干挺进),保共中央委员会决定准备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武装大起义。祖国阵线呼吁人们起来推翻法西斯政府,把德国占领者逐出保加利亚。呼吁发出后,不断地有新兵加入游击分遣队,他们大都是进步青年,以及从本土沙皇军队和驻希腊、南斯拉夫占领军中投诚过来的士兵。更重要的,“军事集团”中有一些激进的军官因政见不同而被解职。1944年初,人民革命解放军革命总参谋部代表和一些“军事集团”的自由派军官达成了一项协议,即祖国阵线的军官和“军事集团”的自由派军官联合成立一个新的组织——祖国阵线军事联盟。
   在1943年秋冬季和1944年,以首相多布里·勃日洛夫(Dobri Bozhilov)为首的新内阁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镇压游击队和他们在民众中的支持者。政府总共调遣了10万宪兵、警察和军队。但他们没能消灭游击队,政府的计划告以失败。另一方面,手无寸铁的平民却遭到了残酷的迫害。超过6万4千人被拘捕。1600多人被害;他们中的大部分是被枪毙的。超过1万5千人被投入大牢,5700多人被送进集中营。在游击队最活跃的地区,有超过2100个家庭的房屋被烧毁。可以说,政府的清剿行动带来的是截然相反的后果。1944年春,又有一些新的游击队成立了。4月2日,托多尔·日夫科夫(Todor Zhivkov,日后的保共中央总书记)指挥恰夫达尔旅进驻第一战区(索非亚)。5月1日,第一索非亚人民解放旅、第二索非亚人民解放旅和“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旅”也进入这一战区。
   游击队控制的广大地区大都为山地和林地。根据警方的记录,1944年1月到5月间,游击队共有1606次行动,其中破坏铁路几十次、破坏军事工业设施两次。他们与政府军和德军进行了279次战斗。其中在8月24日那天,“利斯基(Rilski)游击分遣队”袭击了扎博克列格附近的德国国防军部队。德军方面有30人阵亡、几十人受伤。游击队仅仅丢失了一些枪械。
   保加利亚的形势在1944年春变得严峻起来。沙皇政府的政策越来越不得人心。人民的革命情绪高涨。由于德军在乌克兰的溃败,保加利亚的土地被越来越多的征用。德国军舰在瓦尔纳港和布尔加斯港游弋。德国战机从保加利亚的机场起飞攻击苏联红军。越来越多的德国部队撤退到保加利亚;他们被安置在各村各镇。在索非亚、瓦尔纳、布尔加斯、旧扎戈拉、普罗夫迪夫和其它城市都驻扎着德国党卫军部队、海军陆战队和海岸炮兵、军事参谋,以及带着勤务兵和警卫员的军事代表团。他们控制着保加利亚的机场和车站。经济剥削越来越严重;每天都有8到10趟列车把食品和原料送往第三帝国。
   6月1日,伊万·巴格良诺夫(Ivan Bagryanov)取代勃日洛夫组成新一届内阁。8月12日,祖国阵线的代表和一些反对党人士联合向新首相巴格良诺夫递交了请愿书,要求政府结束同英美的战争、真诚的发展同苏联的友好关系、从非保加利亚的外国领土上撤军、尊重民主权利和组成一个君主立宪政府。
   8月26日,巴格良诺夫宣布保加利亚退出战争,并从此严守中立政策。其实早在1944年夏,保加利亚和西方同盟国就在安卡拉和开罗举行过秘密会谈,商讨双方签署和约、同盟国军队经土耳其和希腊进入保加利亚的问题。但会谈因故终止了。8月30日,在开罗的美英代表团要求会谈只有在苏联共同参与的情况下才能继续进行。9月2日,在德国和国内法西斯势力的压力下,巴格良诺夫宣布辞职。接替他的是保加利亚人民农民联盟(右派)的领导人——康斯坦丁·穆拉维耶夫(Konstantin Muraviev)。
   战场形势对革命力量相当有利——1944年8月,红军在“雅西—基什尼奥夫战役”中粉碎了德国“南乌克兰”集团军群,并推进到保加利亚边界。8月23日,罗马尼亚人民起义成功,宣布退出法西斯集团,向德国宣战。印有红五角星的罗马尼亚坦克在多布罗加地区给保加利亚军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8月26日,保共中央委员会发出第四号通知,号召全国总起义。保加利亚人民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很长时间。到1944年8月末,这个国家已经有了1个人民解放师,9个旅,37个分遣队、独立小分队和战斗小组,共计3万多战士。人民革命解放军还得到20万预备役军人的支持。全国各地活跃着678个祖国阵线的委员会,共3855人。甚至在保加利亚政府军中,都活跃着反法西斯小组,这些官兵都愿意去和德国人战斗。在占领塞尔维亚的保加利亚军团中,参谋部也接到指示,时刻准备下令解除德国部队的武装。
   苏联政府于8月12日照会保加利亚政府,要求其必须断绝同希特勒德国的一切关系。但保加利亚政府对此却犹豫再三。结果,苏联于9月5日向保加利亚宣战。在这种情况下,人民革命解放军在9月6日和7日两天迅速走出大山,挺进到索非亚和其它保加利亚城镇附近。他们还得了到当地战斗小组的增援。9月6日,革命总参谋部呼吁保加利亚政府军起义,投入到民族解放运动中来。9月7日和8日,普罗夫迪夫、佩尔尼克、索非亚和普列文等城市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游击分遣队和战斗小组开始包围全国各村各镇。9月8日,苏联红军进入保加利亚领土,解放了保加利亚东北一隅和两个主要港口——瓦尔纳与布尔加斯。当天,在保共政治局、祖国阵线全国委员会和人民革命解放军革命总参谋部的联席会议上,起义的各项细节被确定下来,起义的开始时间被定在9月9日凌晨2:00。
   索非亚武装起义如期爆发。伊万诺夫将军(General Ivanov)率领的人民革命解放军主力部队、恰夫达尔旅与达缅·维尔切夫将军(Gen. Damian Velchev)和斯坦切夫将军(Gen. Stanchev)率领的其它武装部队在几小时内从索非亚近郊迅速攻入市区,控制了市政厅、列车站、邮局和广播电台。他们意外的抓获了一些摄政委员、穆拉维耶夫及其内阁成员、几个法西斯领导人和几名政府军指挥官。祖国阵线全国委员会成立了一个新政府,由“环节”联盟领导人基蒙·格奥尔基耶夫(Kimon Georgiev)担任新首相。9月9日上午6:25,新任首相发表广播演说,宣布由祖国阵线掌握政权,号召人民把起义的战火烧遍全国。
   9月9日,苏联红军乌克兰第3方面军正在向索非亚进发。为了防止德国武装干涉保加利亚人民起义,应保加利亚祖国阵线和大臣会议代表团的请求,乌克兰第3方面军司令费多尔·托尔布欣大将(General Fyodor Tolbukhin,9月12日起被提升为苏联元帅)派遣方面军参谋长谢尔盖·比留佐夫将军(Gen. Sergei Biryuzov)前往索非亚,并在保加利亚首都地区部署了一个航空兵团和第17航空军的三支编队。他们负责阻挡德军从希腊和南斯拉夫进入保加利亚。9月10日,祖国阵线政府向德国及其仆从国宣战。10月26日,莫斯科和保加利亚达成停火协议,保加利亚也同苏联、美国和英国达成停火协议。以托尔布欣元帅为首的盟国管制委员会在保加利亚负责监督其义务。
   这期间,纳粹德国也向保加利亚派遣了小股干涉部队,但很快就被歼灭在保加利亚边境附近。与此同时,驻扎在马其顿的保加利亚军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德军正在逼近,另一方面他们的指挥官早已叛逃到德国。这种情形就像当年意大利投降后被困在巴尔干半岛的意大利士兵一样。不过,保军士兵吸取了意军士兵的教训,没有向德国投降,而是一路突围打回保加利亚的旧疆界。保加利亚航空部队在这次行动中也名声大振。五百架战机每天穿梭来回几百次,以大规模空袭成功地把德军阻挡在保加利亚旧疆界之外。
   在9月初,三支保加利亚部队——第1军、第2军和第4军,共50万人沿两路——索非亚—尼什和索非亚—斯科普里向南斯拉夫发起强大的进攻。最高统帅部交给他们的战略任务是切断从希腊撤退下来的德军的后路。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战斗,保军以数千人阵亡的代价协助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成功地解放了马其顿、南塞尔维亚和东塞尔维亚。德军被困在希腊,不得不向英军投降。保加利亚第1军12万官兵继续向匈牙利挺进。从1945年3月6日到19日,他们和苏联红军一起经历了著名的巴拉顿湖攻防战,打破了德军反击的企图。4月,保加利亚第1军又进入奥地利领土。在纳粹德国无条件投降的那天,他们参与解放了克拉根福。在那儿,保加利亚第1军和英国第8军胜利会师。为了庆祝保军和英军在奥地利的“易北河会师”,两支军队还各选派了11人举办了一场足球友谊赛。
   由于保加利亚在二战后期加入盟国阵营,以及保军在和德军及其匈牙利、克罗地亚与阿尔巴尼亚仆从军的战斗中表现出色,保加利亚的国际形象大为改善。这使得保加利亚能与同盟国举行和平谈判,而不像别的法西斯卫星国那样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1946年签署的巴黎和平条约尊重保加利亚的主权和领土完整,确认了保加利亚1939年的边界,并承认了保加利亚1940年对多布罗加的吞并。